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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決心查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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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子。”沈吟定定地望著他,“這是下毒。”

居同野當真跳起來:“快報案!”

沈吟歪斜著腦袋,咂了咂嘴,臉上露出個羞澀樣兒,帶著無奈和怨念色。

居同野想起來沈吟便是知縣,既然他已知道,便算是官府受理,他重又坐下來,笑嘻嘻望著他。

沈吟耐心道:“受害人是誰,是男是女是老是少,你還知道?行兇人是何身份,為何下毒?是受挑唆是受指使亦或是受脅迫?本官再退一萬步同你說。”

居同野忙不疊點頭,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。

一碗豆花出鍋時是熱的,而今涼了。沈吟呆呆地看著豆花,好似他把自己一顆好好的心一片片剖了,血淋淋的伴以醬油、紫菜與幹蝦,還撒了蔥花,佐以親手飼餵,他偏偏不肯吃!

沈吟因而氣上心頭,帶著三分冷淡,強忍著怒氣教訓,上一次對人如此客氣已經不記得是何時何景了:“你憑什麽認為那就是柳葉桃?那小娃娃的話你信?我可不信,隔壁一屋子裏都不是什麽好東西,你膽敢靠近他們出了事我可不保你!”

他不說還自罷了,一說居同野也就提上心頭,的確是有些詭異,三人都不似常人,可沈吟怎麽說的那麽嚴重?居同野遲遲覺察到沈吟的怒火,他的怒火總是來的莫名其妙又高高在上,他站在山頂,還不叫人捧下來。

換做曾響早便被嚇得噤若寒蟬,居同野不覺得可怕,乖乖地說出心裏想法:“你說的是,那書童年紀不大,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胡說八道,確實是個古怪的小孩。不過我相信我的判斷。”

沈吟不做聲,舀了勺冷掉的豆花——冷掉的也是他的心,眼巴巴地望著:“來,乖。”

居同野奇怪地望著他,他不太懂調情,不明白這種調調是何意,倒是覺得沈吟有些陰陽怪氣還有點委屈不能訴抱怨不能發洩,他該怎麽辦?居同野一時沒了主意,搶也似的躲過碗勺,也不用勺,仰起脖子稀裏嘩啦一股腦全倒進嘴裏,喉嚨故意發出咕嚕咕嚕的響亮吞咽聲,全是刻意做給沈吟看。

喝完之後,居同野還故作姿態,臉色更是有模有樣,手腕扭轉瓷碗一歪,留下一滴又黑又透亮的汁水。

沈吟豆花戲美人大計失策,居同野堪堪以牛飲擋之,大抵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之計。沈吟倒不記得有以兵書教他識字,決定以後還是叫他當個熊瞎子的好。

冰雪融化,沈吟朗聲一笑,喉嚨裏發出“呵”的一聲,天地未開一片混沌,迷茫之中某個聲響震醒了造勢之神。

·

居同野打開房門,就見一女子昂首挺胸款款走過,另有一女子在她身後劈裏啪啦惡毒地罵個不停,那一瞬唬得他雙手發抖,差點“啪”的一聲把自己關進門內。

沈吟見狀,呵呵呵地樂個不停,居同野不用轉頭便知這家夥樂不可支的神色必然好看又迷人,當下更不敢看。

兩個女子走過後,幾個小二依舊嘻嘻哈哈,目光追隨著香艷裙擺,渾似沒了魂的肉殼。腳下的地面明顯已經被粗略打掃過,只剩下齏粉。

居同野見小二有的拿簸箕有的持掃帚拖把,便自然而然以為是他們打掃了,忙指著地面問道:“你們把藥渣到哪裏去了?”

小二們沒留神平白無故冒出來的漢子,眼神都盯著嫵媚的妓女,直到居同野再度大聲呵斥訓誡,才註意到他。來住店的無論穿著好壞都是客人是大爺,都該他們低三下四彎腰伺候。他們一面彎腰貌似搭理,眼裏卻一面打量著妓子,直到妓子的身影穿過走廊下了樓,脖子伸了老長也看不見,還深深吸著嗅著品味著殘餘的淡薄餘香,這才閃爍其詞地應承居同野。

居同野也不跟他們廢話,指著地面又問了一遍,語氣中夾雜著明顯怒火:“你們掃的?”

小二們見居同野不過是仆人裝扮,似乎腿間二兩肉剛插過貌美妓子,各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,一個人乜斜著,好似眼睛是個不中用的玩意:“不是爺掃的,難不成是你舔幹凈的?”

居同野不善言辭,遇到強硬的還能辯解幾句,遇見下流的就萬萬不行了,一張嘴被縫起來,張也張不開,蹙眉握拳。

小二欺軟怕硬,見是個軟柿子,不擠點汁水發洩怎肯罷手,這人雖然是個身形健碩的漢子,可五官怎麽看竟比剛才兩個妓子還妖媚,眉宇間有艷色。

一人調戲道:“小子長得挺俊。”

流裏流氣太難聽,居同野除了皺眉做不出任何反應,而這種反應是一種卑微與示弱。

“長得漂亮,狗禿兒是個賣屁股的吧。”

沈吟原本想著叫居同野吃點苦,也叫他知道自己的好處,早點意識到是離不開他的,誰知偷人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意淫他的人!這種直接踩在他頭頂的冒犯簡直要他喪失了心志,三步並兩步沖出來,怒氣中燒:“大膽!朝廷命官也是爾等鼠輩能議論的?仔細割了你們舌頭!”

若不是居同野在他身後,沈吟毫不懷疑自己會親手割了他們的舌頭,一逞快意。那種隨血液的流淌和生的流逝,淋淋灑灑洩下來的暢快,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。

幾個小二見到真的撞上硬墻,惹到官員,嚇得磕頭連連求饒,咚咚咚的扣頭聲從地板中沈悶地傳來,求生討饒的聲音此起彼伏:“大人饒命啊,小的再也不敢了。”

不知哪個帶頭,啪啪地開始打嘴巴。

居同野卻沒有大快人心的感覺,擰上的眉頭始終沒有解開:“行了!這地是誰收拾的!快說。”

一點也沒有狐假虎威,這駭人的語氣和氣勢都是從他身上發散的。

小二們你看我我看你,面面相覷,剛才只顧看妓子,誰有閑工夫收拾走廊?“回大人們的話,不是小的們。要是打掃的這麽不幹凈,掌櫃的早就攆我們走了。”

沈吟轉頭,有些孩子氣的在胸前翹起大拇指,指向隔對面緊閉的房門,還吐了吐舌頭。

居同野心情大好,疑竇豁然開朗,擰皺的眉頭隨之煙消雲散。定然是那個行為古怪的女子趁人不備將藥渣收攏了去,門前腳印有去無回,居同野順著滿地狼藉看過去,想她出去就沒回來,不如順勢跟過去看看。他想著,腳比心快,心裏還沒想到要跟沈吟打聲招呼,腳就帶著身體走了。

竟然走了!沈吟張了張嘴,發不出聲,便把一腔怒火悉數發洩到幾個倒黴蛋身上,直把人嚇得惶恐不安磕得頭破血流。

·

居同野一心想找到那個行為詭異的女子,因而把沈吟拋之腦後。客棧裏裏外外找了幾圈,每個女子都盯著看了幾眼,連個影兒也看不見。他長得俊,被他盯過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不自覺地摸了把臉,以為自己老蚌閃亮魅力尤存。

出了門,更是沒影,居同野想著從正門走會惹人留心起疑,大抵是從後門走的,便到了後門,攔住個掃地幫工。

這個時辰後廚大堂忙的人都冒煙,偏偏有個幫工忙裏偷閑,掃帚上也不剩幾根竹枝,掃過後的地面灰塵積成凹凸痕跡,掃過的比沒掃的還臟。

這人原是在後廚幫工切菜,今個走背字見血光,一個不甚從手上切下來塊指甲蓋大小的肉,汙了老菜板。他鬼哭狼嚎要死要活,明知不算大傷,就是血流的可怕,好歹也趁機賣慘討點銀子。誰知另一個切菜工不切菜只切手的經驗累累,當即從爐竈裏掏了把草木灰往他手指上一糊一壓,原本汩汩不絕的血瞬間止住,老切菜工洋洋得意。

糊了一手的草灰不能繼續呆在廚房,他便被塞了個掃帚推壤出來掃地,他心疼沒到手的銀子,又嫌面前這人絮絮叨叨沒個完,便不做理會。

銀光劃過,幫工哎呦一聲,旋即發現砸他的是一塊碎銀,忙不疊撿起來哈腰討好,沒留神面前已經是兩個人。

沈吟神出鬼沒,站在居同野身邊,好像他一直就在,又朝他優雅討好地一笑。

“是有個女的慌裏慌張就出去了,懷裏抱著什麽東西,拿衣服裹者,瞧她把地面踩得臟的我喊她叫她走邊上,她還裝作沒聽見。”幫工只琢磨那銀子有多重,,果然血光之災又有金錢之樂,“至於去哪兒了,也沒在意,就當真不知了。”

居同野還想出去找,沈吟不樂意,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屋裏拽。居同野就怕他在外面拉拉扯扯耳鬢廝磨,叫人看了無法解釋,當即羞羞答答就要扯開他。

“你越是這麽想,才真叫人看了去,跟我回去,就告訴你剛才我打聽的事,你要不要聽。”沈吟輕聲哄著,舌尖舔過雙唇,浸過一層水漬的赤紅雙唇鮮艷淋漓。

居同野也不故作姿態,叫他拉著,衣袍廣袖,掩蓋著兩人摩挲的手。直到房門前,沈吟也不著急帶人回屋,反叫他附耳在門前聽。

居同野哪裏做過這等聽墻角的事,扭扭捏捏左右張望,這才附耳門上,為非作歹的模樣躍然紙上,真是身直影直端端正正一點壞事也做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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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這日家中接到帖子,約晚上喝酒,花老爺便來的比往日早了些,敲門無人理會便自行推門進來,坐在床邊握著妻子的手,斷斷續續叨念了些眉目傳情你儂我儂的年輕往事,許是心誠則靈,這一叨念倒是把病榻上的妻子叨念醒了。

沈吟聽了些“扶正”之類的話,翻了個有氣無力的白眼,心知又是深閨毒婦妒怨之事,若不是同野感興趣,他才懶得理會,權當是哄他,叫他見識見識本大人的雷霆手段,好心服口服屁股也服。

居同野沒聽明白還想再聽,沈吟便捏著他的鼻子,不出聲地呵道:“叫人發現,看你一身官皮還好不好意思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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